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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太上皇……太上皇……太上皇他驾崩了!”
当项忠见到一脸泪痕的郝义之后,不由得佩服起了郝义的演技。
“什么!”
范广虽然已经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,可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。
“是的,太上皇驾崩了!”
郝义此刻化身戏子,痛哭流涕的向着项忠和范广重重点头。
……
“太上皇!”
项忠一进到中军大帐之后,就开始大声疾呼。
此刻朱祁镇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,用一张白布盖着。
项忠扑倒在朱祁镇的尸体上,哭得那叫是一个昏天暗地。
一把掀起白布,项忠看到的是朱祁镇脖子上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勒痕。
项忠唯恐朱祁镇身上有刀枪创口,他一边哭,一边仔细的检查了一遍。
要是朱祁镇是被刀枪毙命,那运送尸体回去后就是授人以柄。
这一点,项忠心里很清楚。
“太上皇壮年而逝,乃是我大明之悲!”
“苍天,何等薄情!”
直到确认没有纰漏之后,项忠这才站起身来。
该有的戏码,还是要有的。
哪怕是鳄鱼的眼泪。
“安远侯这是?”
一旁的范广,看到了地上柳溥的尸体。
此刻柳溥的脖子上满是乌黑的血渍,他的手里还握着随身佩刀。
“一定是安远侯听闻太上皇驾鹤离去,在悲痛欲绝之下拔刀引颈,追随太上皇而去!”
项忠这是在帮着郝义说话。
“当真是我大明的忠臣!”
范广这句话,不止是在说柳溥,也是在讽刺郝义。
范广这人哪里都好,就是太过刚直。
换句话说,范广不会经营门路,不会阿谀奉承。
“咱家不过一个阉人,本来就没有什么谋略。”
“如今太上皇驾鹤西游,咱家心中更是悲痛到六神无主。”
“还请两位将军明示,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?”
对于范广的讥笑,郝义不以为然。
让项忠和范广拿主意,郝义这是拉他们下水,也是考验他们对于朱祁钰的忠诚。
“当为太上皇复仇!”
项忠说话的时候拳头紧握,语气更是不容置疑。
“哦?”
郝义明显来了兴趣。
项忠和范广不同。
范广是于谦举荐以后,才从辽东边军调入京师受到重用。
郝义有时候都不知道,范广是和于谦亲近,还是和朱祁钰亲近一些?
项忠从土木堡逃回之后,被御史言官们弹劾,本来是要按罪下狱的。
然而朱祁钰不但没有追究罪责,反而对项忠青睐有加,对其无比重用。
朱祁钰曾经告诉过郝义,范广可为大明忠臣,项忠可引为心腹爱将。
“去年土木堡大败,非是我大军无能,亦不是太上皇之过。”
“那一次大军之败,乃是也先背信弃义所致!”
“瓦剌本是我大明藩属,其谋划日久之后,方才举倾国之兵南下入寇。”
“土木堡一战,瓦剌太师也先承诺两国罢兵言和。”
“然而可恶的是,等到我军将士出了营寨之后,也先却是背信弃义的偷袭我军!”
“如此言而无信,着实可恨!”
“也先胁迫太上皇北狩,羁留圣驾于漠北长达一年。”
“若非如此,太上皇安能在这土木堡触情生情,随即自缢身亡?”
项忠说完,就饶有深意的望向一旁郝义。
“蒙古贪得无厌,时常南下攻掠我大明。”
“今日太上皇之日,鞑子便是罪魁祸首!”
“我大明同瓦剌,当为世仇?”
郝义也是配合着项忠说话。
因为郝义已经听出来,项忠这是彻底投身到朱祁钰的阵营之中来。
“传令下去,亲兵营即可出营,随本将军杀鞑子!”
项忠这个是时候表现得非常决绝。
之前预感到朱祁镇要驾崩后,项忠就特意让人唤醒了亲兵营的士卒,并且让他们枕戈待旦。
先前之所以项忠不叫醒全部的明军士卒,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。
要是明军动静太大,就会让伯颜帖木儿率领的数百瓦剌骑兵从睡梦中惊醒。
“范总兵,还请大同三千铁甲骑兵,游弋于大营之外。”
“若是有瓦剌残兵向外突围,务必就地射杀!”
项忠向着范广一个拱手。
“明白!”
范广虽然为人正直,虽然不满于郝义等人弑君,可如今既成事实,他也知道自己不能独善其身。
朱祁镇都死了,难不成范广还为朱祁镇殉葬不成?
“郝公公,还请报恩军的兄弟护好太上皇尸体,并且也保护好礼部尚书杨大人!”
既然是打着为朱祁镇报仇雪恨的名号,那么自然就是不能丢失朱祁镇的尸体。
至于这次和柳溥一起前来礼部尚书杨宁,是众人中唯一的一名文官,而且还是位列六部九卿之一。
杨宁不能死。
让杨宁看到瓦剌人“作乱”,回京之后才能具有一定的说服力!
就算也有人心中不服,也还可以诡辩一下。
“还请两位将军放心!”
“咱家就算是死在刀剑之下,也一定会护住太上皇遗体,不然其被蒙古鞑子戮尸泄愤!”
郝义也是重重点头。
要不是知道郝义就是诛杀朱祁镇的策划之人,项忠和范广都会认为郝义乃是一等一的忠诚于朱祁镇。
郝义知道,迎回朱祁镇车驾,可以被看作是朱祁钰的政绩之一。
毕竟朱祁镇得以归国,多少都有洗刷了明朝的耻辱。
要是朱祁镇像宋时徽、钦二宗一样,死在他国异乡,埋骨塞外胡人之地,那就是对大明威信的沉重打击。
在谈妥好细节之后,项忠和范广立刻下去准备进攻。
郝义这面也让人去唤醒礼部尚书杨宁,并将其接来中军大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