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谁?”
朱祁镇一边问话,一边就要伸手推门而出。
“陛下,乃是小王。”
门被推开,伯颜帖木儿大步走入房中。
“如今没有外人在场,陛下自然还是陛下!”
伯颜帖木儿向着朱祁镇见礼。
“伯颜,今后切不可再如此称呼。”
朱祁镇见来人是伯颜帖木儿,也就把心给放了回去。
“你生在草原,哪里知道汉人的心思复杂?”
“且不说这一路上到处是眼睛和耳朵,光是你刚才说的这两个字被人传了回去,那便是会置我于死地啊!”
朱祁镇连连摆手,示意伯颜帖木儿不可在如同之前那样称呼自己。
“陛下未免太过于小心了,将来走怎么成大事?”
伯颜帖木儿一边笑着,一边就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了下来。
朱祁镇闻言也不接话,只是不声不响转过头去看这门窗,深怕外边有人。
伯颜帖木儿喝了口茶,走继续往下说。
“陛下当初之所以带兵御驾亲征,只是为了家国社稷,这才不辞辛劳的亲临边境。”
“陛下又非是巡游淫乐,再说那些大臣们难道就一点错都没有?”
“张辅、朱勇、吴克忠兄弟,哪一個不是沙场老将?”
伯颜帖木儿这话,是说到朱祁镇心坎里去了。
在朱祁镇看来,虽然自己有错,然而老将们据理力争,也是导致土木堡兵败的原因之一。
在犯错的时候,大多数人都会第一时间把自己一次干净,都会第一时间寻找其他的理由。
如此情况,人之常情。
见到朱祁镇神色放缓,伯颜帖木儿知道自己说动了。
“陛下纵然落在我们太师手里,也并不是陛下你一人的过错。”
“朝中群臣凭什么废了你的帝位?”
“你那弟弟又凭什么要夺了你的权柄?”
伯颜帖木儿这是趁热打铁。
“如今天见可怜,陛下马上就会归国了。”
“当此时节,陛下切不可怕朝中那些大小臣子,更不要怕了你那弟弟。”
“你还请陛下记住,这皇位本就是属于你的!”
“本是陛下的帝位,陛下拿回来不过是物归原主,此乃是理所当然之事!”
伯颜帖木儿语气坚定。
“我们大明朝廷之事,哪有伯颜你想得这么简单?”
朱祁镇缓缓开口。
“我那小弟登基已经一年,早已坐稳了那把龙椅。”
“如今朝中文武大臣已经被他梳理了一遍,朕又如何能够拿得回来?”
朱祁镇在见到新任大同总兵范广的态度后,知道现在的明朝,已经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。
“你们汉人有一句俗话,叫作“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”,天下之事哪能还有个定数呢?”
“这就好像比刘邦和项羽两人争天下,霸王虽然把汉王打得节节败退,可是汉王最终一战而定乾坤,将英雄盖世的霸王逼的乌江自刎。”
“小王以为,汉王之所以能得天下,便是在于他的不屈不挠。”
“就是汉王的历史告诉后人,不到最后的时刻,切不可以一时之成败而论英雄!”
伯颜帖木儿这一年来,从朱祁镇身上学到了不少汉家智慧。
“陛下还请务必记着小王今天所说之言。”
“若是将来陛下真的能够有幸重登大宝,还请记着瓦剌和小王对你的好。”
“若是陛下在振臂一呼之时需要帮助,小王定然率领全部族人南下,助陛下镇压不服!”
伯颜帖木儿起身,向着朱祁镇行了跪拜大礼。
要知道,朱祁镇自从被俘后,伯颜帖木儿一直都是行弯腰之礼,还从来有过跪拜朱祁镇。
“你和你们的太师,需要朕答应什么吗?”
朱祁镇细细品尝着伯颜帖木儿话里话外的意思,一时不由得心向往之。
“我家兄长如今内部并不安稳。”
“鞑靼的脱脱不花,越来越不愿意被我瓦剌压一头。”
“就连同为瓦剌一族的阿剌知院,也是瞒着我们和大明议和。”
伯颜帖木儿说出了也先的困境,或者说是也先的潜在威胁。
“我们帮了陛下之后,不图金银财帛,也不求土地女子,只求陛下能够帮着出兵,助我和我兄长一臂之力。”
“到时候我们和陛下各取所需,今后我们南北分治,两国结为兄弟之邦,在也不要刀兵相见了!”
伯颜帖木儿说得情真意切。
只是不知道,其中几分真心,又是几分假意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