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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到这儿,曹彰一拳砸在桌案上,“况且,你们都畏惧这飞球,可本将军不惧,本将军专程询问过那些见证过这飞球的兵士,得到的结论,这飞球移动速度并不快,樊城之所以烽火联营,那是因为防范水淹故而将整个城门堵塞…使得数万兵甲无处逃遁!本将军早已防到这一点,你却还嚷嚷着出城驻守?怎么…那飞球可以空袭河内城,就不能空袭城外的军寨?”
这信使的声调磕磕绊绊,显然话语中带着巨大的惶恐与畏惧…
也正是基于此,田豫激怒难当,愤怒的朝曹彰嘶吼。
打了败仗的傅士仁哪里有半分沮丧与颓然,他兴致昂扬的登上城楼,“怎么样?哥哥这仗打的精不精彩?漂不漂亮?”
别说,这么一推理,曹彰还真的有点道理。
还没有歇息,并州早已备好的战船已经横江,没有多余的休战…曹彰当机立断下令对河内发动攻城。
沉吟了许久,他还是张口道:“防人之心不可无,若是将军坚持驻扎在城内,那…那末将就带着所部兵马去城外驻扎,若无意外最好,即便是有意外,城内城外互为犄角也可以互相驰援!”
只是,曹彰是不可能认可他的这套说辞。
越来越多的魏军涌入了河内城,越来越多的汉旗被撤下,整个城头已是遍布着魏字大旗,这些大旗迎风招展,在曜日下显得熠熠生辉。
田豫登时语塞,他没想到…这看似轻松,看似迅捷如电的攻城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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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说吧?什么话?”
“——可他们有飞球,当年樊城怎么烽火连天的,三公子啊…你难道就没有听说过么?”
黄昏将至,河内城的官署大堂中,田豫的声音惊起了原本正在归巢的雀儿。
“将军,据我所知…那关麟极擅长阴谋诡计,如今…如此轻而易举的破城,当得加倍小心哪?”
聊到了田豫,阎柔本是想说点儿什么,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。
曹彰还饶有兴致的向这信使开着玩笑。
此刻的他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。
“田先生,本将军已经说过无数次了…”曹彰迎上田豫那凝起的面容,怒不可遏的嘶吼:“本将军在外围百步一岗随时关注着天上的情况,整个四方大门敞开,所有驻军悉数已经熟悉出城路线,莫说是那洛阳城尚且没有飞球空袭,即便是有,我大军也可第一时间反应!”
曹彰是自负,但这所谓的自负…若是在张辽面前,那就什么也不是了。
…
这…
无疑,田豫更精神,更能从往昔的战役中抽丝剥茧…发现问题的关键。
哪曾想,这信使直接道:“三公子…三公子…张将军是有话让小的带到…刻不容缓。”
傅士仁的话让凌统、甘宁、麋路等人一脸懵。
就在这时…外头一个信使跌跌撞撞的要往这官署正堂闯,却被曹彰的亲卫一把拦住。
伴随着一声冷哼,曹彰怒道:“那依你这么说,我们老老实实的龟缩在冀州,等着他关麟一步步的蚕食我大魏疆土就好了?”
不多时,官道中,已经有河内的“败军”撤回洛阳。
这些话让城楼上的文武惊觉了什么…
曹彰骑在高头大马上,他大声嘶吼。
除了关麟外,倒是唯独陆逊眯着眼,继而眼观鼻,鼻观心,像是一切都看在眼里,通晓在心头。
“将军说的是…”
遥遥望着那河内城中只是变幻“魏”字大旗,并没有派兵追出来,他的心这才安定不少,却是不忘劝着手下的兵卒,“不要激动,不要激动,慢点跑,慢点跑,那些魏军就没追来,你们跑那么快干嘛?赶着投胎去啊?”
甚至,凌统、甘宁的脸色也不好看,他们也以为…这只是一场“正常”的大败。
一时间,曹彰那鲜红的披风披散在马后,威风凛凛。
世上再没有抱着如此心情逃遁的将军了。
同样,这时的田豫知道,如今的曹彰…是听不进去任何劝谏了。
“希望如此——”田豫还是想不通,最终只能微微颔首,也与牵招一道追随着曹彰往城内走去。
他的表情无比凝重,神色也紧张、担忧到极致。
说完这个话题,曹彰问道:“子丹那儿,还有张文远将军那儿如何了?”
“怎么?八百里加急,把魂儿都跑丢了?”
之所以如此,是因为就在刚刚,他提出的将大军一分为三,除了中军外悉数都安营扎寨在河内城外的提议被曹彰直接否决。
田豫本还想再劝,可曹彰已经转移了话题,“来人,去催问下虎牢那边张文远的大军,关中曹真、姜维的军队,他们走到哪里了?距离三军合围洛阳的日子,他们若耽搁了,休怪我曹彰无情——”
牵招如实禀明,“田军师带所部一万人于河内城东二十里处驻扎…”
“公子——”
阎柔如实禀报说:“傍晚时方才收到子丹将军发来的信笺,说是距离这河内城只需三日的行程了…张文远将军那边,还尚未有什么消息,不过想想不应该啊…按照约定日期,今日张文远将军该是抵达那虎牢关下…若是飞鸽传书的话,消息应该是率先传来才是!”
却见得这信使跌跌撞撞的进入正堂,整个人有气无力,就好像三魂六魄失散了一多半儿一般。
敢情这河内城,白日里的仗不过是小试牛刀,真正的杀手锏是放在深夜呢。
话说回来,一个月前,曹彰是在无数次的主动请缨后,总算得到了父亲曹操的首肯,允许他调动十万大军从边陲杀至河内。
哪曾想这时,“踏踏”的脚步声再度响起,却是傅士仁已经登上城楼,脚步无比急切。
“唉…”
这时,关麟开口了,但他没有回答傅士仁,目光抬起,朝向天穹,仿佛是对着即将到来的黄昏多出了几许期待:“魏军伤亡如此,又是急行数日,半日的苦战攻城,多半应该疲惫难当,困意盎然了吧!”
此刻…
还放的水能把洛河给填满了。
当然,除了傅士仁外,别的兵甲并不知内情,只以为是自己的能力不行,没能守住那河内城,也没能重铸这支傅家军往昔的光荣。
听到这话,关麟只是微微颔首,没有特别的在意。
曹彰这么一番话,阎柔与牵招彼此互视,然后齐齐拱手。
牵招劝他,“国让,莫想那么多…如今大魏三路袭取洛阳,那关麟又不是神仙,顾此失彼,守不住这河内也是情有可原。”
这时,曹彰的副将,平虏校尉牵招如实禀报道:“目前粗略统计,已经折损了将近七千人…军械、战马、云梯折损的数量,无法估算…”
这话脱口,曹彰的声音骤然抬高,“十万人围一座一万多人的城池,如此悬殊的兵力,还则损了七千多兵甲?田先生?你却告诉我是轻而易举?”
一个个倒是显得有些沮丧。
反观此时的傅士仁,大军撤离河内城,他亲自殿后。
倒是…还有至少两成的兵卒不允许睡觉,曹彰吩咐他们坚守各处,单单盯梢天穹上飞球的魏军兵士就不下两千之多,更有随时准备叫醒魏军的,引导魏军出城的,说起来…尽管田豫质疑曹彰的驻防,但曹彰却是在驻防的过程中把能想到的全都想到了。
他的目光则是一如既往的望向这洛阳西北的官道上。
关麟是在感慨,可傅士仁不讲究,大手一甩,“管他们呢?反正这一夜过去,就醒不过来!”
“哼…”
他那溢于言表的愉悦心情就差写满在脸上。
嘶…
面对田豫的质疑,曹彰反问:“轻而易举?你说这破城是轻而易举?”
倒是曹彰的智囊田豫,他瞅着此间有点儿不对劲儿…
一个个早已昏昏入睡…整个河内城仿佛都笼罩在困顿的海洋。
这信使的话已是接踵传出,“张将军说…张将军说,说…说彰公子,彰公子快跑,快跑——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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