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葭湄心中又柔软又疼痛,差点要把循哥儿死的真相说出来。
然而,终究不想破坏这一刻的温情与恩爱。
“是白永川来报讯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“孽子!”怒气再次喷薄而出,他一拳击在床榻,“怎会生了这么个孽子!”
苏葭湄忙轻抚他的背部,一向健硕的背部竟能摸到骨头,往常能摸到的结实肌肉都没了。
夫君瘦了这么多!
一阵悔意冲上心头,苏葭湄鼻子一酸,泪水忍不住地涌出来。
她做错了吗?如果她留下循哥儿一条命,夫君会不会好受一些?
“刚才怎么没见浅浅?”他声音沙哑地问。
她以为他没注意到,原来他还是留心了。
“循哥儿作乱那天,苏夫人和孙佳碧也在,孙佳碧被诛杀,苏夫人吓得不轻,之后就一直病着。”苏葭湄轻描淡写地说道。
奕六韩颔首未语,半日才道:“循哥儿作乱,浅浅肯定不知情的。”
“她当然不知情。她那种没心没肺的人,能知道才怪。当初孝武帝慕烨在她宫里埋伏了高手,把我父亲诛杀在她寝宫,她事先一点都不知道。”苏葭湄冷声道。
奕六韩不语,捏了捏她的小翘鼻,岔开话题:“姝儿没有受伤吧?”
“没有,循哥儿带羽林军攻打姝儿的寝宫,打了一个多时辰都没攻下,窦都尉他们一直顶到衡儿带兵赶到。”
“皇帝居然处心积虑这么久!”
“都是丁鹤为皇上策划的。”
“丁鹤?又是他?”
“是张英招供出来的,我早跟你说不能放过丁鹤,此人绝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奕六韩眉峰深敛:“张英在哪,我要亲自审一审。”
“在廷尉署的掖廷诏狱,对了,兰陵公主也被关押在掖廷诏狱。”
“慕烟?”奕六韩一惊。
苏葭湄将李昕带人袭击自己,白永川舍身相救的事讲了。
奕六韩拿起妻子的手贴在脸上:“你受苦了……”
每次他出征期间,她都要遭受这么多危难。
夫君,只要你能体会到我的苦,那所有的苦都不算苦了。
小湄伸出手轻抚他历经风霜、刀劈斧凿的眉目:“我不苦,夫君征战天下,戎马倥偬才是真苦。”
夫妻俩叙过别情,又与儿女们共进晚膳。
用毕晚膳,苏葭湄问奕六韩:“循哥儿的灵堂还未撤,夫君要去看看么?”
奕六韩拍打桌案,红着眼睛怒吼:“孽子死有余辜!我不去看他!明日赶紧拖出去埋了,就跟他那个该死的表舅叶青鸟葬一起吧!”
苏葭湄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,却见坐在一旁的儿子,投过来深邃冷锐的目光。
苏葭湄忙躲开儿子的眼睛,垂目掩饰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