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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百二十七、开始

萧凝雪清冷的声音响起,下达了指令。

数十名修士与精灵法师立刻行动起来。他们手持经过特殊处理的、铭刻着融合符文的玉柱或蕴魔水晶桩,按照预先精确计算好的方位与深度,将其小心翼翼地打入地下。

玄天宗弟子负责以精纯灵力激活玉柱内的修真阵纹,而精灵法师则吟唱起悠扬古老的咒文,引导周围的自然魔力注入水晶桩,使其与大地脉动产生共鸣。

萧凝雪与奥利维尔大师立于临时构建的指挥法阵中枢前,面前的光幕上清晰地显示着每一根基柱植入后,地底能量流的细微变化。两人不时低声交流,快速调整着后续基柱的植入角度与能量输出频率。

整个过程繁琐而精密,不容有丝毫差错。所有人都全神贯注,汗水浸湿了额角也浑然不觉。

日升月落,又是七天过去。

谷地之中,一座占地百丈、结构极其复杂的复合型大阵已然成型。它并非传统的平面阵图,而是由数百根高低错落的玉柱与水晶体构成了一个立体的、如同巨大漩涡般的结构。阵法核心处,一道柔和却蕴含庞大吸力的光涡缓缓旋转,无声无息地抽取、引导着来自地底深处的能量流。

阵法之上,修真灵力与精灵魔力和谐交融,化作无数细密的光丝,遵循着玄奥的轨迹运转,将整个地脉疏导灵涡阵笼罩在一片朦胧而强大的力场中。

“启阵!”

萧凝雪与奥利维尔大师对视一眼,同时将最后一道法诀打入中枢。

嗡——!

整个大阵轻轻一震,核心处的蓝银色光涡旋转速度骤然加快!一股无形的庞大吸力透入地底,如同在奔腾的江河旁巧妙地开辟了一条新的支流。

地面微微颤动,谷地周围枯死的树木无风自动。通过法阵光幕可以清晰看到,数条原本径直流向流沙之森核心区域的、微弱却持续的地脉能量流,被这股力量巧妙地偏转、分流,如同温顺的溪流,汇入新开辟的河道,绕着核心区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,最终被导向远处一片荒芜死寂的石山区域。

阵法运行平稳,能量引导顺畅,并未引起地脉的剧烈反抗或腐化能量的暴动。

成功了!

谷地中,所有参与布阵的人员都松了一口气,脸上难以抑制地露出疲惫却兴奋的笑容。玄天宗弟子与精灵法师们互相颔首致意,短短十日的紧密合作,虽不足以消弭所有隔阂,却也在共同的目标下建立起初步的默契与信任。

萧凝雪凝望着稳定运行的灵涡阵,眼眸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。她抬手发出一道传讯符,流光直奔峡谷据点而去。

计划的第一步,已然稳妥迈出。接下来,便是观察此法阵对低语之根的削弱效果,以及准备后续更多的疏导阵列。

……

随着地脉疏导灵涡阵的持续运转,流沙之森核心区域那庞大而污秽的能量循环,悄然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,如同奔涌的江河被悄然分走了几股细流。

深埋于扭曲大地之下,盘踞百里的庞大根系网络最先感知到这微妙的变化。低语之根·阿加雷斯那庞大意识,从沉眠与痛苦中缓缓苏醒,流露出惊疑与暴怒交织的情绪。

能量……供给它的、源自大地深处的甘美能量,变少了?虽然减少的幅度极其细微,但对于与地脉深度结合、近乎共生的它而言,这不亚于一声警钟在灵魂深处敲响。

它不是那些愚昧的、只会疯狂祈祷的教徒。它拥有着古老而扭曲的智慧,立刻将这异常与不久前哈尔肯的陨落、外围势力的崩溃联系了起来。

是那些亵渎者!那些重伤了它、抹杀了主祭的敌人,他们清剿外围绝非终点,他们正在用某种它尚未完全理解的方式,缓慢却坚定地扼杀它的力量之源。

恐慌,如同毒藤般缠绕上它庞大的意识。它清晰地记得那柄规则之剑斩裂躯干、甚至伤及主人残骸。若任由对方继续削弱下去,待到它力量衰退到一定程度,下一次到来的,恐怕就是彻底的毁灭。

不能坐以待毙,必须加快,必须在那些亵渎者准备好最终攻势之前,完成最终的蜕变,迎接莫尔加罗斯大人更多的力量,甚至让大人的部分意志,真正降临于此!

一个疯狂而恶毒的念头在阿加雷斯的意识中迅速滋生、膨胀。它需要能量,庞大的能量,精纯的生命能量与灵魂力量,来加速核心处那节黑曜石般残骸的复苏与共鸣,强行冲破这个位面的束缚,接引更深渊的力量,铸就一具能够承载大人意志的临时分身。

地脉能量的供给既然暂时略微减少,那就用现成的燃料。

它的意识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扫过核心废墟区域。那里,还匍匐着数以千计的、在绝望中向它祈祷的最后一批腐喉教徒。这些卑微的虫豸,他们的血肉,他们的灵魂,他们对深渊那扭曲而狂热的信仰,此刻都成了最合适的柴薪。

“为了莫尔加罗斯大人的荣光,奉献你们的一切吧。”

一股无比强大、混合着命令与诱惑的精神波动,如同实质的枷锁,骤然降临在所有幸存教徒的脑海深处。不再是模糊的低语,而是清晰无比的意志灌。

那些正疯狂祈祷、甚至自残献祭的教徒们猛地一僵,抬起头,浑浊的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,随即被无法抗拒的狂热与恐惧所填满。他们感受到了圣树阿加雷斯的意志,那意志要求他们做出最终的、也是最彻底的奉献!

下一刻,噩梦降临。

无数根潜伏在他们周围阴影中、或是直接从地下破土而出的暗红根系,如同饥饿了万年的毒蟒,骤然发起了无差别的攻击!

“呃啊——!”

“圣树!为什么……”

“为了吾主!为了……”

惨叫声、惊呼声、绝望的咒骂声以及狂热的呐喊声瞬间打破了核心区域的死寂。

粗壮的根系轻易地刺穿了教徒们的胸膛、头颅,缠绕住他们的四肢,疯狂地汲取着他们的血肉与灵魂!鲜血如同泉涌,染红了早已是暗红色的土地,残肢断臂四处飞溅。那些被根系缠绕的教徒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,生命能量与灵魂被强行抽离,化作一道道污秽的暗红血流,沿着根系奔腾着涌向低语之根的核心——那棵腐败古树,以及深藏其中的残骸。

这场献祭并非自愿,而是一场赤裸裸的屠杀与掠夺。

阿加雷斯毫无怜悯,它将所有幸存者都视为了加速自身蜕变的养料,庞大的树干因吞噬了大量的生命与灵魂而微微震颤。

深埋于树芯深处的黑曜石残骸,表面那道被蒲剑星斩出的细微裂痕,在如此庞杂而汹涌的能量灌注下,竟以缓慢但确实可见的速度开始弥合。

残骸表面流淌的光芒大盛,散发出的深渊气息变得更加浓郁、更加活跃,一个生物胚胎凭空出现,将残骸包裹在内,汲取着其中的力量。